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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長相關轉載]荒蕪(原作者:狐太郎/醉狂)




計長X陽子版的絕冬結局.《荒蕪》




  如果,這個世界只剩下櫻花;

  如果,因為我的一時猶豫讓我錯過了妳。

  而我的天空,將開始下雨。



  如果,我環繞的手臂只能觸碰到空氣,

  妳也已不在我懷裡。

  那一瞬間,我也將閉上我的眼睛......



───────



  計長默默地看著她佇立在慶國的皇家陵墓之前,新放的雛菊開得正燦漫,散發著淡雅,幽遠的芬香。

  腦海中模糊地思索出二十多年前第一次陪著陽子一同埋葬慶國臣民的場景…



  自從妖魔之亂過後,到現在由絕冬接任新一任延王,新王才剛登基不久的雁國,到底其間歷經了多少歲月?

  陽子自己也記不大清楚了。



  大概…二十幾年了吧?

  大家…是真的都離自己遠去了呢,在那個鮮血四濺的地獄。



  陽子沉默地伸出手,微顫的雙手溫柔地撫過那冰冷的石碑,深刻、沉痛、悔恨、不甘…且寂寞。

  親眼目睹,自己曾經那麼熟悉的家人、朋友,全都滿身鮮血地躺臥在自己的腳下,一點一點地失去溫度。

  那一瞬間,陽子幾乎以為自己的世界似乎隨時會崩潰。

  然而,不可思議的是自己竟然意外的冷靜,冷靜到連一滴眼淚都沒掉。



  「……」

  計長無聲地走近陽子的身後,企圖說些安慰的話語,卻發現自己的喉嚨乾澀到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陽子原先是可以有機會從這永遠的痛苦中解脫的……

  從她被能挖出人心最脆弱瘡疤的妖魔所利用,既而精神崩毀,釋放出隱藏於她自己身上,承諾絕不使用的妖魔之王力量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無法原諒她自己。

  甚至於,知道絕冬是蒼帝轉世後,竟刻意引絕冬與自己對決,更企圖在戰鬥中放水好讓絕冬結束她滿身罪孽的永恆生命……

  如果不是自己,陽子現在也不會再有這樣痛苦悲哀的表情了吧……?



  明明知道她和絕冬之間存在著若有似無的愛戀,卻用溫柔的言語殘酷地讓她想起過去所犯下的錯誤…讓她不敢靠近,封閉自己,拒絕絕冬,只依賴著自己一個人……

  雖然自己在她心中什麼都不是,卻仍因為她能依靠的僅剩自己一人而感到獨占的喜悅。



  還記得陽子以前曾經對自己說過,自己是一個溫柔的“好人”,但是朕卻從不這麼覺得。

  ──卑劣……

  如果真要形容的話,“卑劣”這個詞應該是最適合朕的吧?



  想及此,計長的臉龐一瞬間閃過落寞的神情,自己這個讓陽子繼續承受著過去傷痛的始作庸者有什麼資格來去安慰陽子?

  握緊拳頭,咬牙沉默地別過頭去…



  就讓她一個人…好好緬懷過去吧。

  以不驚動陽子的輕柔動作,計長慢慢地退出了陽子獨自遙想的一片天地。



  「……」

  不是不知道計長的沉默離去,陽子只是不知該如何開口挽留。

  無言相對,似乎已成了她和計長之間彼此相處的一種變相默契。



  罷了,何苦再想。

  從婉拒絕冬一同回玄英宮並決定答應計長成為塙王妃的那一瞬間起,她和絕冬之間的命運絲線已經就此斷絕;相反的,她和計長的命運卻也從此緊繫,再也切不斷、分不開了…



  起身,陽子緩步走入墓園內正盛開怒放的櫻花林裡。



  櫻花,曾是陽子之前在蓬萊最喜歡的故鄉花朵。

  慶東,也曾是十二國中獨一無二、絕無僅有的櫻之國度。



  只是,曾經被另外稱為櫻王朝的赤王朝已經不存在了,她這個櫻朝女王也早已失去原有的榮耀了…



  計長就站在這櫻樹林內,距離陽子沒有幾步遠的另一端,凝視著佇立在櫻花雨中的陽子,恍惚之間彷彿時光又回到了過去,那一場猶如下著鮮血,天空一片彤色繽紛的櫻花雨。



───────



  『您醒了嗎?塙王陛下。昨宵您和延王以及泰王陛下徹夜飲酒暢談,醉得人人皆東倒西歪的,今早這麼快就下床走路不要緊嗎?』



  一襲的雪白綾羅綢緞,紅髮飄散的年輕女王從欣賞滿天飄舞的櫻花雨中回首,在陽光下,那無邪而又溫柔的笑臉,竟然在瞬間讓從不知感動為何物的自己湧起了想哭泣的衝動…

  想說的話語哽在喉間,發不出任何聲音來,只能怔怔地望著那彷彿不存於人世間的白綾少女。



  貴為一國君王的少女雖然沒有的得到對方的任何回應,卻還是不吝嗇地張開雙臂在櫻花雨中旋轉,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一般,笑的好不開心,接著便衝著自己露出毫無戒心的微笑。



  『您也看呆了對吧?這片櫻花林可是我慶國全國中最美的櫻花林呢!為了種植這一片櫻花林,我和祥瓊還有玲,可是花了好幾十年,也費了好大的苦心呢。』

  微笑,少女在薄霧飄邈的清晨中,抬頭仰望著那如雪花般飄散的櫻花,露出了心滿意足且驕傲的神情。



  計長說不出口,讓他看得入迷了的,不是櫻花,而是比櫻花更燦爛耀眼的精靈,一個讓自己從第一眼望見開始,便從此心繫此生的鄰國女王。



  『抱歉…似乎給妳添了麻煩了。』艱澀地吐出今天的第一句話,沒有往常般出口成章的華麗詞彙,也沒有充滿愛慕之意的情詩,取而代之的,是一句再平常不過,卻比任何華麗言詞還來的動人的愧疚感謝。

  『沒的事!既然來到慶,理所當然便是慶的客人,招待塙王陛下等人自然是陽子的分內之事,您就不用掛懷於心了。』



  『……』第一次發現向來口若懸河、辯才無礙的自己居然會在心儀的女子面前辭窮,計長望著被輕霧與櫻花包圍的紅髮女王,情不自禁地輕喚出鄰國君王的名:『…陽子……』



  『!』似被計長這形同無禮的舉止給嚇到,少女愣了一愣,隨後便有些頑皮地伸出食指放置自己唇邊,輕輕一笑:『噓───私底下便算了,但可千萬別讓景麒他們知道,不然我又要被叼唸說一點君王的威嚴與樣子都沒有~請幫我保密唷。』



  輕笑著,銀鈴般的笑聲隨著櫻花在晨風中舞落,計長望著,伸手接住從空中不斷飄零逸散的櫻花,一陣風吹來,掌心的花瓣隨風飄揚,像極了眼前那看得見卻摸不著的火紅豔髮,還來不及抓住,便又悄悄自手中溜走…



  這一日的情景,計長從不曾忘卻過,那日清晨有著紅髮女子陪伴的輕紗櫻舞,也成了他心底細心收藏的秘密。



───────



  從回想中回過神來,發現一瓣櫻花飄落在陽子的肩上,計長緩步上前,輕輕取下那瓣櫻花,放在嘴裡細細地咀嚼,竟是略帶苦味的芳香。



  他知道,陽子早已經沒有了淚,她百分之九十的情感早已隨著消失的王朝一起埋入了冰冷的土裡,到達了另一個世界。

  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力量,竟然可以將一個原先笑容總是溫柔帶給人無限溫暖的少女給徹底轉變成另一種性格。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陽子她對於自己本身,懷著刻骨的恨。



  二十幾年了,一直以來,支撐她在千般掙扎與萬般痛苦中活下去的,一直是她對自己的恨意。

  計長突然間好害怕,害怕陽子對自己本身依然存有無法化解的恨意;害怕她依然無法自過去的噩夢中轉醒;害怕她哪一天又會趁著四下無人時,一次又一次的自殘著那與妖魔之王合而為一,已經是無法用任何手段消滅的自己……



  計長自詡對陽子的感情,就像他口中那又苦又芳香的櫻花一般,明知是艱辛苦澀,卻還是甘之如飴、無怨無悔…

  沒有任何預兆地將陽子從背後緊緊納入自己懷裡,貪婪地將面孔埋入對方腥紅似血的柔髮,雙手緊緊環抱陽子的身軀…一輩子,多希望能就這樣一輩子,永遠、永遠也不要鬆開手。



  「……」

  陽子無神又空洞的眼神只是一昧地凝望著前方,對於計長的舉動無動於衷,任憑計長低沉略沙啞的嗓音悄悄在耳畔響起。



  「陽子…妳,會恨我嗎?」

  如果當初我沒有挺身擋在妳面前,而是任由絕冬結束妳長久以來一直渴望解脫的永恆性命…這樣,對妳而言,是不是比較幸福?



  「……」依然是沉默,一陣風揚起,瞬間過往的記憶全部掉了下來,一些斑駁的粉白,一如飄落的櫻花。



  櫻花雨中,只看見兩道身影相互依偎,計長將臉埋入陽子的肩頸,看不見他的表情;陽子則緊咬著下唇,仰頭凝視著漫天飛舞的櫻花雨,然後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



  「……」

  側著頭,陽子慵懶地凝視著桌上不斷被風吹得零亂的書冊。

  風不只吹亂了書冊,似乎也擾亂了陽子看似淡漠平靜的心湖…



  這樣的心不在焉已經維持了多久?陽子恐怕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計算吧。

  不著痕跡地略嘆一口氣,伸手自桌旁取來了紙鎮,壓在臨摹到一半的字帖上,陽子傾身站起,走出這位於翠篁宮,座落於北宮中最深處的偏遠別館。

  別館外是一大片清幽雅致的竹林,透著微風,竹葉沙沙的聲響猶如精靈歌唱,溫柔到讓人感覺寂寞。



  「…今天…是第二十一天了吧?」

  自問自答著,陽子拖著有些消瘦的身體,隨手摸了件外衣披上。移來燭臺,推開門,信步走到別館的長廊上坐下,一邊凝視著被風吹得四處搖擺的燈火,一邊試圖驅除心中的不安。



  她習慣了,夜深人靜之時,獨自依在廊下的牆柱邊,一坐就坐到天亮。她喜歡看燭火跳躍的樣子,看一片黑暗的夜裡,眼前一點微微的光。

  右手不自覺的隔著單衣摸上脖頸駭人的傷疤,那是昔日為了保護絕冬不被失去理智的自己所傷害,因而自殘所留下的疤痕。

  …那本是足以讓她整個頭身都分家的巨大致命傷,可是妖魔之王治癒與再生的無比力量卻讓她無法就此死去…在經過不到一個月的休養,她便已經完全恢復,只留下了那道記載當初事蹟的駭人傷疤。

  自從那天以後,包括她來到翠篁宮,究竟已有多久,陽子恐怕也不記得了。



  …從來沒想過一個人的感覺,竟然是如此寂寞……

  幽幽地一嘆,陽子莫名地感到害怕。

  怕在這裡久了,會把這裡的一切當作習慣,就這樣一輩子沉淪下去。

  更怕的是,他已發覺到自己已經沉溺在計長的溫柔關懷裡…



  當初為什麼會應允計長成為塙王妃?

  陽子曾經一度以為自己已經找到了答案,可是,面對著曾經阻礙自己從這永恆痛苦中獲得解脫的計長,陽子的心底始終仍殘存著一絲化不開的微小恨意…



  人,終究不是聖人。沒有辦法那麼輕易地忘卻過去的仇恨…

  然而,當愛戀與憎恨相互牴觸時,其中的掙扎與痛苦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明瞭?



  「…我恨你,計長。」

  回想起那日在櫻花林中計長所說的言語,陽子痛苦地將臉埋入雙膝中,背靠著竹欄,反覆地說著自欺欺人的謊言。

  「即使是現在,我還是必須告訴我自己……我不得不恨你───…」

  …只有藉著憎恨你,我才能告訴我自己,這是我唯一活下來的理由………



  夜,越來越深。

  風,越來越冷…

  而陽子的身影也因為某人不在身邊而更顯得冰冷落寞───



───────



  窗外,雨一直下。



  計長落寞地站在櫻花樹下,感覺到冷清的空氣向自己襲來,從四面八方,讓他無所遁行。

  冰涼的雨水打在他的髮梢、眼睛、面頰上,然後,迅速匯聚成一道細流,順著他桀驁不馴的鼻子滴到舌尖。



  ……雨,竟然是苦的,一如那天所嚼的花瓣。

  雨夜裡,寂寞是解釋寒冷的理由。

  寂寞的時候,人可以尋找各種理由去開脫,因為寂寞的本身已經充分足夠。



  閉上眼,計長想起了故鄉,巧國兆州汀雲鄉…

  那裡曾經是個和首都傲霜一樣繁榮興盛的鄉城,卻也是個和陽子的故鄉完全不一樣的地方。



  在那裡,沒有蓬萊的鳥語花香,沒有和平盛世的百花齊放,沒有壯麗山河的明媚景緻…存在著的,只有為了生存而進行買賣的交易。

  沒有煙花,沒有節慶…只存在著商人們的呼喊,殺價的吆喝,妖魔突如其來的殺戮與人民竄逃不及的哀嚎……



  那裡,什麼都沒有。

  就連人的心,都空乏到一無所有的地步……



  可是,即使是那樣荒無空虛的一個地方,計長的內心卻始終未曾對未來絕望。

  直到遇見了唯君,應允了他的誓言忠誠;然後遇見了陽子…

  他的人生目標便早已決定───他要復興巧國,他要成為一個能夠匹配得上鄰國女王的偉大君王。

  他要得到她!不計一切代價的得到她。



  然而,驀然回首前塵舊夢,自己真的得到了陽子嗎?

  自己充其量也只是得到她的身軀,永遠也得不到她的心吧…?



  「就算是這樣…」

  就算妳還是恨我…

  「我也不會放開妳,永遠不會!」



  頹喪地將額頭靠在潮濕的樹幹上,計長的手指痛苦地抓著樹皮,血從肌膚裡滲了出來,連同雙手手指,一同深深地陷入了枝幹裡。



  雨,越下越大…

  櫻,越落越多。

  只是兩人之間心的差距始終隔著一條鴻溝,怎麼也無法跨越過去───



───────



  倚著走廊上的牆柱,陽子早已睡著了。

  今晚,她又跑到外頭來吹風了…計長忍不住苦笑。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習慣,每當自己睡到半夜驚醒,總會看見別館外燃著微薄的燭光,探身一看才發現是陽子躲在走廊下,安穩地睡著了。

  每次都是計長再將陽子給悄悄抱回床榻上,不然這樣長久下去,肯定會感染到風寒。

  本以為陽子是不願和自己共處一室,可是多次因批閱奏摺而沒有前來別館的計長發現,就連自己不在別館的這段時日,陽子也是會躲到走廊上睡覺。



  「真是要不得的壞習慣…要是因此受了風寒怎麼辦?」

  無奈又寵溺的苦笑,計長先放下手中打算贈予陽子的禮物,打算再將陽子給抱回別館裡去時,計長卻在看見陽子睡顏的瞬間再一次怔住了。



  長長的睫毛覆蓋住了那雙明亮的眸子。

  那雙曾經,在黑夜裡也讓他無法直視的清澄眼眸。也是一度被憎恨自責給矇蔽了原有光彩的眼眸。

  憐惜的吻如雨滴般輕柔地落在她的眼瞼上,抬起頭,計長的嘴角掛著一絲微笑,絕望般的笑,只是絕望中還摻雜了些許蒼涼。



  將陽子抱進屋裡,輕輕地放在床榻上,計長溫柔地替她蓋上被子後便坐在床沿陪伴著她。

  他凝神地看著陽子的臉,她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穩,被子裡的身體略微緊縮著,希冀熟悉的溫暖。

  黑暗中,把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手心裡面。



  剎那,他的心底湧起一股莫名的溫存。

  這種清澈而溫柔的觸感,是幼年記憶仍模糊的時候,母親雙手的溫度。

  「陽子…」

  輕微的一絲嘆息,計長渴望地吻上了陽子蒼白而微啟的唇,隱忍著自身忍耐許久的慾望,計長緩緩地鬆開陽子。

  陪陽子一起從慶國掃墓回來以後,計長就再也沒有碰過陽子,不是沒有慾望,只是每望見陽子眼中冷然的恨意,便讓他覺得心如刀割…因此,只有強忍自身的慾念,也不願再度讓陽子更加憎恨自己絲毫半分。

  再一次苦澀的嘆息,計長剛想離開北宮別館回到自己的寢宮去時,他的手卻突然被抓住,不知何時,陽子早已轉醒,正睜眼凝視著自己。



  「……」相對無言,兩人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一會,計長才勉強扯出一道僵硬的笑容:「我吵醒妳了?」

  「…不完全是。」淡淡的語氣,面容卻看得出帶有倦意。「什麼時候來的?」

  「一刻鐘前。」對方簡短的提問,計長也俐落的回應。

  沉默,兩人又沒了共同的話題。



  好久的一段時間,兩人都只是凝視著對方沒有再開口,但陽子一直沒有鬆開抓著計長的手,所以計長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最後,陽子低垂著眼簾,將視線移到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近乎自言自語地問著眼前的計長:「…今晚…你能陪著我嗎?」



  心,幾乎漏跳了一拍。

  計長還是故作鎮定地反問:「…妳應該明白,我並不是一個沒有情慾的聖人,我無法眼看心愛的人在自己面前卻還無動於衷。」

  「…無所謂…我只是,不想再單獨一個人了……」



  陽子語音方落,計長已突然地俯下頭,嘴唇輕觸她的眼瞼,然後再親吻到她的嘴唇。她的頭髮上帶有細碎的花瓣香,她的唇卻有淡淡的苦味,一如那日的花瓣和雨。

  失控的情欲,愛憎的糾纏,悖德的沉淪…陽子身上的單衣被褪到腰際,露出光滑細膩的背脊。

  感覺到陽子些微的抗拒與顫抖,計長更加細緻地吻她,企圖用唇安撫她的不安,卻只是讓陽子越清楚地感覺自己心上始終未曾痊癒的傷口正在流血潰爛。



  再也無法欺騙自己的真心了…

  即使口中說著憎恨他,訴說著永遠也不會原諒他的話語,可是事實上,自己早就愛上了他…

  愛上了一個自始至終都依然深情不悔地守候在自己身旁的人,愛上了一個情願用自己身軀替她擋下致命一劍的痴傻男人。



  「…計長……」不成調的呼喚,引誘著眼前人繼續大膽地進犯。

  計長再次輕撫,他的十指撫過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沉醉、細膩地品味陽子肌膚特有的香醇。

  聽見她的喘息,她心臟跳動的聲音,她因為疼痛而發出的細碎呻吟。

  朱紅的長髮散亂在床榻上,陽子悲哀地閉上雙眼,她不想看到自己的背叛如此的赤裸,哪怕只是在這樣的黑夜裡…

  終於,不只身軀,連心也背叛了已消失的王朝和曾經愛戀過的人們。

  那個曾經背負著慶東國所有榮耀於一身的慶國女王.中島 陽子已經不存在了…留在這人世間的僅剩下一個靠著依附身旁男人而存活的妃妾罷了。



  「陽子…我愛妳。這個世界上,我唯一在乎的人便只有妳…」計長的氣息附在她耳邊。

  陽子的心在徒然間輕顫。

  似覺察到她的異樣,於是,計長用吻,遊走她的面部輪廓,她的眉毛、眼睛、鼻樑、嘴唇……



  陽子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睛裡充滿了溫暖的眼淚。

  曾經早已乾涸的淚,卻在那一瞬間,盈滿了一生的幸福。

  她不清楚,這種溫存的感覺,能不能稱作愛?

  僅僅因為,他愛她,如此無能為力地愛著……



  那一夜,陽子一直重複地作著這樣的一個夢,夢到小時侯獨自在櫻樹林裡撿拾飄落的櫻花瓣,她滿手的花瓣,在陽光下閃著柔和的粉白光芒,美麗得讓她心悸。

  她高興地想將滿手的花瓣呈現給身後的父母親看,卻沒想到剛一轉身,一陣風吹過來,花瓣全被吹散得很遠。

  她心慌地一路跟隨著它奔跑,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四周全是荒蕪的草原,櫻花不見了,她也迷失了回來的路了……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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